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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3版:文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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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湖山

湖山村一景 图片来源于网络

  特约撰稿人 连中福

  湖山,一座山名,也是地名。

  这次去的湖山非山名,而是地名。

  给我带路的龚金土,曾连任六届18年湖山村民主任,可以称上是位湖山通,他介绍:湖山是离大湖山驻军最近的行政村,山中隐湖的大湖山主要以沿石龙岗排列的头塘、中塘、尾塘三塘著称,石龙岗沿三塘延伸二十多公里,整条山岗峭岩叠嶂,陡壁突兀,如巨龙伏卧,似天堑横断,到了尾塘山岗掀开一个缺口,沿缺口而下,不到五里山路便到了湖山村,这个神奇缺口被人们称为天门。原来的湖山行政村有龚家、李家两个自然村组成,居住人口最多时达到300余人。据传,石龙岗的龙脉就是从天门延伸到湖山村的,解放初期,桥亭片的第一任农会主任龚乌老就是湖山村人,他虽然文化不高,但当了几十年村主要领导,威信很高,深得村民信任。上世纪七十年代,大湖山驻军与周边各村民兵开展军民联防,训练中,湖山村民兵连从天门急行军赶赴海拔895.4米的大湖山最高峰集结,只用了45分钟,先于周边各村到达,深受驻军赞赏,也让其他民兵连望尘莫及。而那时,担任村民兵连长就是龚金土。

  回忆当年激情岁月,龚金土满脸豪情,光彩四射。

  围着建在半山腰的村庄,一路走,一路聊,龚金土说他当村民主任那会儿,湖山人丁最旺,而现在仍住在湖山的只有二三十人了,多数湖山人因下山脱贫,或在里桥亭自然村建了新房,也有不少人在外工作而在城里买了商品房。人员离开,村里人气渐渐清淡,湖山也变得冷清了。

  “留下的老房子都空着,有的年久失修而倒塌,怪可惜的。”龚金土不时指着一处泥墙瓦房带着几分惋惜说,“有的房子别看是泥墙瓦屋,却已经历200多年的风风雨雨......”说起湖山的经历,龚金土说发生在民国四年的那场洪灾刻印在湖山人心里永远挥之不去。那年农历六月,大湖山附近连降暴雨,山洪裹着数十吨重的巨石从天门直扑而下,湖山村多幢民房被损,其中有幢民房整个屋架被洪水裹走,有的屋后墙体被泥石流撞开,山洪从屋内穿堂而过,山下的人见到被洪流裹着冲下的屋架,都说这回湖山村完了!可洪灾过后,村里除了毁损几幢房子,未有人员伤亡,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在一块有一间房子大小的红砂石跟前,龚金土停下脚步,“喏,这就是当年洪灾滚落下来的石头。”哇,如此巨石,若不是山洪,谁能将其送到村里?自然的可畏有时让人难以想象!龚金土说,这种巨型红砂石在村里还有几十块,成为村民和来村里旅游者对民国四年洪灾的记忆景点。瞧,不知是哪位游者在一块巨石上写下“海枯石烂”四个大字。按照民间老人的说法,那年是石龙岗的小龙要去东海龙宫见爷爷,但龙母一再嘱咐不能伤害沿途百姓,小龙随洪流一路避开人类小心而游去了东海,难怪过湖山村时只毁损几幢房子,而未伤着人员。

  说湖山有龙脉风水,着实值得风水先生考证。光绪年间,江山大陈汪氏大财主曾派风水先生到湖山实地踏看,并化巨资购下风水先生勘定的宝地,又花巨资,数十里抬棺护尸,将他们的祖宗埋葬于湖山的一块龙脉宝地,按风水先生勘测,该处龙脉深至数十丈,墓穴必须掘至十丈以下,如此高深墓穴,棺木如何置于穴中?风水先生自然有法:由抬棺将军用麻绳将棺材慢慢下送。汪氏祖墓葬下后,为防止他人盗墓或破坏龙脉,便在墓的附近建了一间房子,派专人在此长期居住看守祖墓。

  “左前方那间房子就是看墓的专用房,村人都称之为‘大陈人看坟屋’。”龚金土指着前面的一间矮屋说。走近小矮屋,门窗紧闭,不知是谁在一个窗台上放了只土蜂桶,看看蜂门,不见有蜜蜂进出,看来久无人气的房子,小蜜蜂也不愿呆。难怪村里一位还养着几群土蜜蜂的大妈说:蜂随人迁,她去年因病住院几个月,家里养得几群蜜蜂几乎逃光,出院回家后,蜂儿又慢慢聚了回来。深谙蜂性的我,也觉得此说法不无道理。

  猎奇的心理,让我对汪氏祖墓念念不忘,但龚金土却说去墓地有点路,而且他记不清具体位置,只好暂且作罢。

  有关湖山村的历史,村人都喜欢以村后山缓坡上的一棵古樟作佐证。离开“大陈人看坟屋”,龚金土领着我直奔那棵古樟。雨后不久,上坡的泥道有点滑,74岁的龚金土不时提醒我小心,他自己却稳稳走在前头。古樟周边长满杂草荆刺,因未带砍刀开不了路,无法进入树根部察看,龚金土劝我站在远处看看算了,我却一心想进入树根底找树牌探个究竟。就地找根木棍,打倒一片茂盛的荆刺杂草,硬是踩着倒下的荆刺到了树底,四周察看,却不见古树牌。如此数人合围的古樟怎么会没牌?是普查人员疏漏了?回走时我问龚金土,他回忆说,县里好像发过牌,但村里因没有及时钉在树上,不知树牌现在何处,需问问续任村民主任“二斤头”才知道。

  龚金土说得“二斤头”名叫龚土你,接任龚金土任村民主任,现仍住在湖山村。龚金土领着我到了龚土你家,龚土你说树牌放在他离古樟更近的老屋里,我让龚金土在龚土你屋里歇息,我和龚土你去老屋取牌。在老屋阁楼上,龚土你一眼看到那块天蓝色的古树牌,取下一瞧,牌上印着“浙江省古树名木保护牌,树名樟树,编号HC0089,树龄300年,保护等级二级,常山县人民政府,二00三年七月”。一块铁皮小牌,能带给人们如此多信息,怎能让其躺在屋里?我让龚土你找来四个钉子,扛起屋里的七步木梯:“走,我们把牌子钉到树上去。”因进入树根底确有难度,龚土你又已70多岁,我劝其在路旁等候,自己单独去树底钉牌。上梯、扶牌、砸钉,当古树牌平整贴在古樟主杆段时,我极有成就感地掏手机拍下几张美图,并当场给龚土你分享,他赞:漂亮!

  从沿村而流的小溪旁下来,我问龚土你是否记得大陈人汪氏祖墓在哪?他说记得,就在不远处。我欣喜若狂,请求龚土你领我看看。不过,龚土你担心被埋的墓碑不知还能否看到?一座花大代价埋葬的祖墓,怎么会看不到墓碑?我有些纳闷。

  十来分钟的山路,龚土你在一片菜地旁停下,指着一个土堆说:这就是汪氏祖墓。蹲下身子,拔去土堆上的杂草,哦,是墓,只能见到露在一条水沟面上不到十厘米的墓碑。这墓碑前怎么会有如此深水沟?而且有村民在沟上架了五根大腿粗的杉木,作为约四五米长的过道,可想象,当年此水沟挖得很深。隔着木桥,压根无法看见墓碑,我让龚土你帮忙一起将木桥抬离,但固定木桥的横档已霉烂,我们只好一根根地将其搬离。没有工具,只好用手清除部分积泥,花了二十分钟,扒折数片指甲,用草擦拭碑面污泥,只看清“大清光绪,新故先祖……”等碑头字样,埋进土里的碑上信息只有等下次带着工具来考。

  在返回的路上,龚土你为我解开了汪氏墓前开沟的谜团:汪氏祖墓下葬十余丈后,从石龙岗通向湖山村的龙脉被切压,使湖山村里的灾难不断,就连公鸡都不会打鸣报晓。湖山村民岂能如此坐以待毙?他们请来道士破解,道士念念有词给出解方:在墓前开一深沟。在湖山人的不断交涉下,汪氏家族只好同意,这才改变了湖山村的命运……

  “当然,这都是老辈人的传说。”龚土你如此说。

  临近中午12点,我们赶紧坐车返回。下山路上,为了分散疲惫和饥饿的侵袭,活跃气氛,龚金土给我讲了个古代美女与湖山的故事:据传,很早以前,湖山一带的所有山林田地都是一位郑氏美女的,这位美女与当时的县太爷相好,一次在太爷公务场所游玩,看到桌上放着一叠图纸,随便拿起一份观阅,觉得图文并茂,甚是漂亮,太爷见女子对手上图纸爱不惜手,便道:手上那份就送与你吧。女子拿回家请人细瞧,原来是一张湖山一带的山林土地权证书……

  故事还未讲完,车子已到了龚金土门口,因他妻子外出给女儿带孩子,在家的90后儿媳邢丹丹已将一桌饭菜张罗妥贴,我只好客随主便,在龚金土家享用丰盛中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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