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地下党员(二)
口述:邹鼎山
记录:马朝虎
再说,做地下工作,把脑袋悬在裤腰带上,朝不保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小命丢掉,娶妻生子,不是坑害最亲的人吗?
当时除了组织上安排联络人,谁也不知道我秘密入了党。外人看来,我只是个知识进步青年,还没有啥坚定的政治信仰。
我老家在常山县的小白石村。父亲读过两年私塾,字写得好看,能记帐,在村里算得上是富裕户。
父亲十分重视子女的教育,我一路努力才考进浙江省电话局。我毕业后分到开化华埠电话局实习,负责交换总机接线工作之外,还兼任营业员。
当我正为不再向父母伸手要钱而暗暗自喜时,差点犯了大事,丢掉了饭碗。
当时电讯设备十分落后,打长途电话要经过几个总机接转不说,还常被军用电话占线,普通百姓想要打通一个电话难于上青天。
当地最大的油行汪老板要与杭州油行商谈一笔大买卖。汪老板为了打这个电话,已经等了好几天了,急得满嘴起泡。
这天,汪老板已经和杭州客户约好了通话时间。偏偏这时候,国民党保安队的马副营长趁着酒兴,正用电话与情妇调情,完全没有收线的意思。
杭州的长途电话打来了,沿途各总机纷纷催促,警告再不通话就要拆线。长途电话如果被中断,再要接通就十分困难,弄不好还要由值班员赔付通话费。
情急之下,我扼断了马副营长的通话。谈兴正浓的马副营长勃然大怒,把话筒一扔冲进总机室,一把揪住我的衣领,要抓我去他的营部。
我背对他坐着,正忙着交换接线作业,情急生智,将左手拿着的交换塞子用力抵住他的手背,右手猛摇总机摇把。
刹那间产生的电流把马副营长击得惨叫一声朝后倒去,撞在了赶来劝解的汪老板身上。汪老板也被撞得眼镜掉在地上,鼻孔出血。
这个马副营长绰号叫做 “抹桌布”,是当地的活阎王。顽童哭闹不止,母亲只要喊声“抹桌布”来了,顽童立刻不敢再哭闹。
虽然马副营长被好言劝走,但大家仍为我闯下的大祸深深捏着一把冷汗。
马副营长是普通人得罪不起的,他可以利用手中的职权,随便把我抓起来,诬我破坏军讯,再强加上一个“通共匪”的罪名,就可以置我于死地。
但我当时年轻气盛,一身正气,心里对马副营长这些仗势欺人的国民党地方官僚很是看不起。
很快抗日战争全面爆发,1938年的农历年将近,可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一连下了几场冻雨后,华埠镇显得格外清冷凄寒。
就在这时,我意外偷听到了一个信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