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二郎

　　俗语说得好“子不嫌母丑，狗不厌家贫”，意思是说，做人不要忘本，做子女的不要嫌弃母亲丑；哪怕是一条狗，也不会嫌弃家穷。近日读到冰心的小说《空巢》，我觉得，此小说也在昭示这样的一个道理，读来回味绵长。

　　小说通过一位赴美教授成为空巢老人的遭遇，表现了作者对孤独老友命运的关切，对中美文化差异的思考。同时，也表达了作者即使历经风吹雨打，依然对祖国的一往情深。

　　小说《空巢》采用第一人称“我”来展开，读来倍感亲切自然而又真实可信。小说开头“老梁左手叉在腰上，右手扶着书架，正佝偻着在看架上排列的书呢。我默默地望着他的肩部隆起的背影，慨叹地想：他老了，我们都老了，一晃就是三十多年啊！”接着语言平实地叙述“我”和老梁的交往——“他是我在大学时代的同屋同级生，他学的是历史，我学的是文学。我们很合得来，又都喜欢交朋友……”

　　“我”和老梁毕业后一起到美国去留学，两人获得博士学位后，又同时回到祖国，又同在一个大学里教书。“两位夫人也很合得来，因此，我们两家同年生的儿女，就是两位夫人以自己的名字替彼此的孩子起的。我的女儿叫陈美，他的儿子就叫梁平。”就在共和国建国前夕，老梁一家去了美国，而“我”一家坚定地留了下来“我们到底是中国人，共产党到底比国民党强，我死也要死在中国的土地上！”表达了作者强烈的爱国情怀。

　　故事真正切入主题是在30多年后，老梁为了查资料，第二次回国，在“我”家做客。情节虽简单，寓意却深远。“甬道那一边的厨房里，不时送来一阵炒菜的声音和扑鼻的香味，妻和女儿正在厨房里忙着呢。”老梁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白香山诗集》来看，无意间说道：“好香！在美国的我家里，就永远闻不到这种香味。”30年一见，老梁“不但背驼得厉害，眼泡也有点浮肿了。”一个是在祖国亲情浓浓圆满的家，一个是在美国冷冷清清“空巢”的家，一实一虚，展现出文学的反差之美。

　　小说借用白居易的诗词《燕诗示刘叟》，暗喻老梁定居海外的无奈。“这时我的外孙女小文放学回来了，”老梁把翻开的《白香山诗集》递到小文手里“小文，你给我念念这首诗。”小文一字一字地念道“梁上有双燕/翩翩雄与雌/衔泥两椽间/一巢生四儿……一旦羽翼成/引上庭树枝/举翅不回顾/随风四散飞/雌雄空中鸣/声尽呼不归/却入空巢里/啁啾终夜悲。”一首诗念完，老梁陷入了沉思，头都抬不起来了。等老梁缓过神来，长叹一声“明天就走，我的情况不容我久呆呵。”

　　小说用老梁自己的现身说法道出了他的苦衷。通过人物的语言以及心理活动来表露作者的三观，使小说带着浓重的抒情色彩。“我们到美国的头十年，美博也出去工作了，我们攒钱买汽车、置房子和一切必需的家庭用具……”如今退休的老梁仍然不敢清闲下来“退休金不多，我要交的所得税可不少！我把我们家楼上的几间空屋子租给几个大学生住，不包饭，我自己每顿只吃一点简单的饭。就是做一点饭，我的锅勺盘碗，也是隔几天才洗一次！”相比较来说，“我”也很忙，但“我”是快乐的忙，是为了把失去的光阴夺回来。老梁猛地一下站了起来，说：“能忙就好，总比我整天一个人在‘空巢’里呆着强……”。

　　在“我”家招待的家宴上，老梁一杯酒下肚，就情不自禁的大声朗诵起杜甫《赠卫八处士》的诗句“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老梁接着说：“我是多少年没人管的了……可是我要是有人管，那有多好！”老梁羡慕“我”的安居乐业，表现得情真意切。

　　小说的最后，截取离别的一个片段，使主题再一次得以升华。司机从里面把后座的车门推开了，老梁拱着背上了车。“车尾的红灯，一拐弯就不见了，女儿扶着我们的肩，推着我们往回走，我们都没有说话，眼前却仿佛看见老梁像一只衰老的燕，扇着无力的翅膀，慢慢地向着遥远的空巢飞去。”读罢，让人唏嘘不已。寄托了作者的情思，富有哲理和诗意。

　　小说的作者冰心，原名谢婉莹。笔名冰心，取“一片冰心在玉壶”之意。她原籍福建长乐，是现代著名诗人、作家、翻译家、儿童文学家。小说《空巢》发表于《北方文学》1980年第3期，获同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