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山脚下渣濑湾
王春国
常山县城之东,一座如凤之美的山,史称“凤山”。但凡,凤飞龙游之地,人们都视其为风水宝地。
确实如此,凤山脚下,是钱塘江源头常山港段一处美之绝伦的天赐港湾。当见其“湾中水潋潋,石濑兮浅浅”非常生态纯粹,生机盎然,是一派无瑕雕饰之美,尤其是湾水所构划的那个偌大沙滩,还有那沙滩与湾水相接间那灵动的沙与石,真是美绝了。
也就是这美与伦比之景,让早早生活在湾中水岸边的先民,以“渣濑湾”为村名。因为,“渣”为古水名,“濑”又指水之激流而动,“湾”意浓浓就可望文生意,枕着湾水而眠,是多么的美妙。
渣濑湾,就是因其之风水,构建了一幅山水历史人文于一体的江南水乡,那“诗与远方”的文旅导游图。
回荡在湾中的山水之语:
凤山说,我是常山港畔神话中,蜈蚣山的南麓。本为大仙做常山京城凤水调遣的蜈蚣,大仙也有失算的时候,在功到事成之时,公鸡报晓,惊恐了蜈蚣,使得蜈蚣定型成了一条山脉。因长期的风雨洗礼,又因植被的茂盛,形如凤美,就有了凤山之名。
也许是因为蜈蚣山的座落,才造就了常山港上的这一大港湾;也许是蜈蚣山挡住了东西劲风,使得水湾中成了人们生活居住的一块宝地;也许是蜈蚣山东面凤山如屏风列障,这道水湾才衬托出如此美景。当然,也许是因有渣濑湾之独特一域之影响,我之凤山成了一座《县志》记载的名山。
是啊,我是港湾的风水之地,春秋战国时的姑蔑国子民万里迁徙常山,建堰王庙于我山中,南宋修靖王(信安郡王),宋太祖赵匡胤九世孙赵希琯选址墓葬我凤山之南麓,我变的更有历史的积淀,又多了几分神秘色彩。
湾水说,我也是好奇于浩荡的常山港水,到了这里,竟有一处如此特别的港湾,顺势走了进来,不曾想多了约十里之水路。然而,也很值得,至少让我放慢流速,多了婀娜之行姿,还一路浏览湾中的风土人情与自然风光。同时,因我而使水湾成了钱塘江上游一处航船的避风港,每每汛期来临,跑班于常山港航道上的船老大们,总是会不约而同地聚集于湾道中,使得湾道岸边的一座小山,成了航船靠港之依,被人们称之为“船头山”。有意思的是,这座小山其形象也似一艘巨轮的头部,有意延伸至水岸,犹如上苍的安排。其实人类就是有这样的智慧,不仅利用了港湾,也利用港湾水建起水碓,造福人间。
湾水间偌大沙滩说,我本是与湾相伴,纯粹无比的一个无人居住的约3平方公里的沙洲,然而,兴许就因我的纯粹,人类的许多生存百姓看中了我。可以耕种的泥沙地里,人们种上桑树、甘蔗、西瓜、玉米、花生、芝麻、萝卜等等,但凡适宜沙滩土质气候的都种上了,使得四季有鲜,不曾荒凉。其实,还有很大比例的面积,不是沙石滩,就是芦苇荡杂草地,也非常有情趣地演绎着其为人们乡愁的一幕幕。
春天,那草丛中不见身影的半天鸟,就让放牛的牧童神思,一会儿鸟从草丛中掠起,边飞边叫边升高,待飞到高空为一点黑,甚至,让人看不到黑点,突然,哑然失声,从空中垂直掉下,落在草丛中。好奇的牧童跑过去,却又找不到,不一会儿鸟又从不远处突然起飞,同样表演。人们就是在反复的观察,故给这鸟取了一个“半天鸟”的名字。我知道“半天鸟”在常山是有一个民间传说的,是关于赵北王的神话故事。
其实,春天整个沙滩与洲地,充满生机,“半天鸟”只是百鸟中的一类,可谓鸟语花香一胜境。
夏天。最有情调的就是周边百姓,尽情地享受我这纯粹的天然浴场之快活。那夕阳西下的傍晚,港面上吹拂的微风,男女们在清澈的湾水浸泡沐浴劳作一天的疲惫,仰躺于一尘不染的卵石滩上,真是惬意之极。
当然,夏天还有更有趣与收获的夜晚。夜深人静时,一些有经验的胆大心细的男人们,就会带上手电或古时照明的器具,还有手持小竹条,腰别竹篓,轻手轻脚地来到沙滩。因为,生活在港湾水里的龟鳖,这个季节都会到沙滩堆里产卵,人只要在月光下或借助照明工具,走到区域内,振动声一定让龟鳖受惊匆忙往水的方向爬,有经验的捕猎者正好顺势抓个正着而收获满满。但,夏夜的沙滩也是蛇类出来乘凉的最佳时光,或是蛇偷吃龟鳖蛋的时分,唉,真是人心蛇心其振共鸣,故而,抓鳖的收获也来自被蛇咬伤的危险。
秋天,是真正收获的季节,可种之物样样给人们带来了欢声笑语。那土西瓜的甘甜,可让百姓家里垒成堆,那花生成了百姓中秋赏月配茶吃月饼的珍馔,那……几乎为寻常百姓的幸福指数。
冬日,当滩上的甘蔗收获归来与港湾边那水碓糖铺里喷香蔗糖出槽之喜悦之后,那晨霜与冰冬,不有冬雪,同样会留给人们许多乐趣。尽管南方的冰,不可能像哈尔滨松花江冰河之歌,但,河滩与草丛间的雪地捕鹊还给许多人留下童趣。当然,那滩洲间有许多泽地,到了冬季枯水期,进行竭泽而渔也不失为是人们的另一种收获,或说是乐趣。
当我们如梦般地听过山水之语,让我们再走进渣濑湾村,去解读一番这方水土之间的历史,又是一番充满烟火味的情思。
渣濑湾,在宋前就有人类生活居住,嘉庆《常山县志》载:“偃王庙在县东十五里渣濑山。”偃王庙是春秋姑篾国南迁,定居衢州区域的一个祭祖文化载体。其实,如此港湾风水地,一定是被人类锁定的生存之地。然而,现今我们只能在许多史料中读析记载着宋后的史实。
杨万里的《宿渣濑》《过渣滩》其诗意情景,充分反映了渣濑湾的民俗一斑。如其诗《宿渣濑》:“寒流一带槛前横,落日诸峰霞外明。水断新洲添五里,客寻旧路却重行。江车自转非人蹈,沙碓长舂彻夜鸣。畴昔稚桑今秃树,如何白发不教生。”就如一幅写生的《乡村风》画面。
是的,渣濑湾不仅湾中区位风水清嘉,而且,还是一处繁荣的古道民间驿站地,处常山去衢州与石梁两线叉道上,加上这处大港湾,正是航船天然的避风港,自然而然地营造了常山城外东面一小小的驿站闹市。其村落中心在船头山和东北侧坳里,村中心的卵石铺就的街路亦是古道,两旁店铺挤挤,这种情景在上世纪还依稀可辨。
渣濑湾的居民百姓,不知更迭了多少代,但就现有的居民姓氏来讲,与这一方之地有独特联系。
村中大姓包氏,就是常年跑班船于常山港上的原兰溪人。他们常常靠港于渣濑湾,了解又熟悉这片水土,深知这里民俗之包容和谐,还有湾中村后的山垅田地可耕作,于是,在清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上了岸,安了家,繁衍生息,成了湾中一族,形成中心自然村落,取名“包家”。随包氏同年迁徙上岸的还有翁氏与项氏,来自兰溪南坪,虽后来族人不及包氏旺气,但也聚集成自然村落,取名“翁家”与“项弄排”,之外,还有顺治年间、康熙从江西建昌府(今江西南城县)先后迁进渣濑湾的吴氏与陈氏,形成各自的吴家和槠树底两处自然村落。其实,在明清期间迁入渣濑湾的还有方氏、潘氏、彭氏,也各有一隅的以姓取名的小片村落。
多姓相处于渣濑湾,民风民俗互通有无,更加丰富宋韵古风的延续,并在村边水碓磨坊吱吱声中,绵绵不息的长年演绎,不停地思变。
渣濑湾在民国时期,属敷教乡八保,建国初又为水南乡五村,1961年常山再度从大衢县分出,建立24个人民公社,渣濑湾改属狮子口公社,后改属狮子口乡、天马镇、紫港街道辖区。然而,渣濑湾村行政区域未变,其区域优势也没有变。随着时光的流逝,山村面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党的阳光沐浴下,百姓生活水平如芝麻开花节节高,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形成了蚕桑养殖重要村。
尽管渣濑湾今日已完全以美丽乡村的华丽蝶变,充满时代潮流与时尚,然而,渣濑湾古道古道仍在,古井及其民间传说仍耳熟详于村中,曾经的古街遗迹仍还有乡愁风物,美好的故事仍流传在人们的茶余饭后,更重要的是,渣濑湾村民村风还给人以淳朴感,村两委班子与村民百姓,还很积极地营造与投入到那“诗与远方”的文旅振兴中,人文生态及历史的环境氛围,犹如凤山之语、宋诗之河之韵,彰显得魅力四射。
渣濑湾,可谓是钱塘江源头的一颗璀璨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