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常山 数字报纸


00003版:文峰

在周华诚的文字里亲近故土

  林志贞

  喜欢周华诚的文字,干净从容,娓娓道来。寻常农事诸如做饭,下田,看花,饮酒等,经他的笔顷刻便鲜活无比。因老家相近,初遇《草木滋味》,纸间的一声“确—哦—哩”,带着熟悉的“确—哦—哩—色”扑面而来。于是,一面之下就成了周华诚文字的追随者。

  周华诚说“最好的茄子盖饭,得是整根整根的,不切,也不放酱油不放盐,直接蒸起来然后下锅拍烂。”廖廖数字,一下让我想起曾经无数个夏日的灶下,烟雾缭绕的灶台前,妈妈在锅里拍着同样的茄子。那茄子软烂如缕还带着蒂柄,我们小孩子们常常戏称那是鸡腿。他还写——“青蛳在锅里了,妈妈说,快,去摘几叶紫苏来。我从地上蹦起,一秒,人已到了门边。问,哪里有?声落,已在门外三丈。妈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水池边上那丛已摘完,就到竹园边上摘吧。”这般场景若换在我家,往往也是锅里的辣椒煎鱼鳅差不多快装盘了,妈妈开始唤我:快去院墙边上摘点紫苏,那丛摘完了就到池塘边上摘。听听,何其熟悉。老妈们心想的大概都是,那物反正房前屋后极多,来得及。好菜不怕下锅晚。

  惊蛰过后,插秧开始了——秧在空中飞,像女巫骑着的扫帚。呼!一个秧。呼!一个秧。呼!一个秧。这是周华诚所著《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中的文字描述。记忆涌现——我的父亲用簸箕挑着秧把来到田埂上,他站在那,用目光计量脚下一行田要扔几个秧把。这份场景,因为周华诚的文字,时隔多年拨云穿雾来到我的眼前。呼!一个秧。呼!一个秧。那些被胳臂抡出去的秧把,落在插秧绳旁,击起一圈水花。那随秧落地而四溅的泥水,周华诚说,它们是沉默土地对秧苗的欢迎仪式。他说,秧的一生都把根扎在泥土中,没有人比它们更留恋泥土。若没有静心与脚下这块土地的千百次凝视与深情共话,又何尝能有这般感悟?

  因为喜欢,所以读过周华诚的很多文字,每翻开一次都会滋生一份熟稔的欢喜。只是一直不敢轻易去下笔,生怕对那份欢喜词不达意。犹如少时,珍爱之物总是不敢轻易拿出。去年在浙医二院进修期间,很有幸巧遇了周华诚老师。于是,隔日有了天街的夜宵之约。围坐一桌的都是他的昔日同学。剥着盐煮花生,啃着醉蟹,听周华诚回忆他们的往昔。特别是他那段,关于在拥挤的火车车厢里因双脚麻木想换个脚,不想旁边的一双大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挪占去方寸地盘的经历,众伙听得大乐。早年间绿皮火车的拥挤,可谓是数代人的集体记忆,谁还没遇上过几回呢?只是,曾经风尘仆仆的囧途,在周华诚的回忆里有了趣味和温度,值得回味与留恋。犹如他的文字,有着诗意,带着本真。

  三十岁之前的周华诚在努力地远离村庄,离开之后,当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重新打量曾经的村庄,还有那里的人和事之后,他发现自己着迷于老家人们消磨时间的方式。于是他试着又回归到那些熟悉的事和人的身边,在一片父亲的水稻田里,重新感受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然后一面耕作一面记录。那些从他笔下潺潺而出的文字,清丽细腻如拂面春风,让多少正在或者已经远离故土的游子,一次次感受那份割舍不掉的乡愁。

  “我有两块水稻田,一块在土地里,一块在人的心田里。”这是周华诚的文字。一切也正是如他所述。


今日常山 文峰 00003 在周华诚的文字里亲近故土 2022-06-03 2 2022年06月03日 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