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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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海燕
　　题记：生如夏花之绚烂，死若秋叶之静美。
　　和你相逢，是夏季的午后，我16岁。午后的阳光热辣而缠绵。屋旁的木槿花开得正绚烂，阳光穿过浓烈的花朵，在树底下留下斑驳的影子，影影绰绰。
　　“我是来写生的，你能当我的模特吗？”你对我说话的时候，你的眼里纯净得像是蓝宝石，我仿佛跌在了无底的蓝洞里。
　　我喜欢看你画画的样子，那么地令我着迷，专注的神情是一幅希腊美少年的雕像。很可惜，我没有你那双妙笔生花的手，无法将你的样子描摹下来，却将它定格在了心里。
　　“可以送给我吗？”我怯怯地问。
　　“这幅不行，我要上交的。”我的心跌入了谷底。“不过，你可以在这些画中选一幅。”你的口吻淡漠而自然。
　　我喜欢你的那一幅画：画中成片的油菜花连成一片海，开得如此颓败而浓烈。我知道，它的地底下埋葬了很多动物的尸体，蚯蚓、泥鳅……犁田的时候，总能看到被拦腰截断的泥鳅。
　　半年后，我读了中专，美术专业，去了你的学校。我忘不了那双专注的眼睛，要追寻你的脚步。随你的脚步而来，却找不到你的身影。偶尔在屋旁开得热烈的木槿花下，淡淡的相思萦绕在心头。那样的紫色，该是我忧伤而哀怨的眼睛，也是我心底的一抹恬淡和哀伤。那个午后用笔描摹的少年，到了哪里？
　　“你的眼睛很美！”收起他的画，你曾经对我说。那时候的我该是多么害羞地笑了。我看见你笔下的我甜蜜而俏皮地笑着，浅笑吟吟地坐在太师椅上，摇曳一扇蒲扇，那么明眸善睐。
　　我来到这棵树前面。你告诉我：“我们学校后山有一株许愿树，只要把自己心仪对象的名字挂在树的最顶端，你就能美梦成真。”我对着树，双手合一，默默祈祷。
　　毕业了，去西部支教的表彰大会上，领导宣读名单后，大家给予持久的掌声。“夏若华”，在潮水般的掌声中，我捕捉到了你的名字。我看见你腼腆地走上去，接受学校领导的鼓励。
　　是你。你变瘦，变高了，惟一不变的还是那双眼睛，纯净而透明。
　　我挤不进送行的队伍。但还是喊了你的名字：若华，若华。
　　目光相视，我们在人群间捕捉到对方的信息，四目相对，你没有认出我来。挤进人群，却是永远牵不到你的手。
　　我看见，看见人群澎湃，你一脸灿烂地接受大家的祝福，他们将你高高地抛起，然后落下。我看到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笑脸吟吟：“你可以当我的模特吗？”
　　我感受到的是我的心如秋叶一般地静美，不盛不乱，姿态如烟，即便枯萎也保留丰肌清骨的傲然。
　　我转过头去，擦去涟涟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