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应辰,玉山小叶人(今江西省玉山县紫湖镇枫叶村),生于重和元年十一月十四(公元1118年12月28日),今年诞辰900周年,卒于淳熙二年十二月十六(公元1176年1月29日),享年五十八岁。原名汪洋,宋高宗赐名应辰,宰相赵鼎为其取字圣锡。南宋绍兴五年(1135)及第,时年18岁,为历史上最年轻状元。官至吏部尚书、端明殿学士,谥号文定,故又有汪尚书、汪端明、汪文定、汪玉山之称,他的家乡因此曾被命名为玉山乡和端明乡。据《宋史·汪应辰传》载:“学术精醇,尤称骨鲠……事上忠而自信笃,足以当大任者,昔不尽用焉。”《宋元学案》当中立有《玉山学案》,汪应辰为玉山学案领袖,时称东南三贤的朱熹、吕祖谦、张栻均尊其为师,汪应辰去逝时均赶往哭祭。
汪应辰墓址有常山球川、永年院、玉山北乡、永嘉屿北等说法。考证其墓址,有利于更好地纪念汪应辰,弘扬国学文化。
先看常山球川说,相关史料记载———清同治版《玉山县志·茔墓》:“汪应辰墓在玉山北乡与常山县界七都白象山。”明万历版《常山县志·丘墓》:“端明殿学士汪应辰墓在七都石潭头,应辰虽玉山人,其母系七都大厅鲁氏,故殁葬依焉。”《怀玉汪氏家谱·汪文定公传》:“……薨于衢州超化寺……葬常山七都上球源口……夫人喻氏……与文定公合葬。”
以上史料均指汪应辰葬于常山县七都上球(即今球川镇球川村)源口、石潭头附近的白象山上,地理位置一致。另据朱熹所作的《伏读尤美轩诗卷,谨赋一篇,寄呈伯时季路二兄》附注:“熹自林泉绍德庵寒岩之行,而同行有不欲者,遂已”(“尤美轩诗卷”为汪应辰、吕本中、喻樗等人在小叶尤美轩所作的诗集;伯时、季路为汪应辰二子汪逢、汪逵字;“林泉绍德庵”即汪应辰隐居地绍德庵)。从《熹次延之年兄韵,敬题绍德庵真如轩,写呈伯时季路二兄》以及杨万里所作的《题汪圣锡坟庵真如轩在玉山常山之间》看,朱熹、杨万里曾亲自到过绍德庵,记载最为可信。即墓地附近还有绍德庵,以及汪应辰曾经居住过的真如轩等地标建筑。
汪应辰墓址记载精确,本应不存争议。然,清光绪版《常山县志》却记载为:“(汪应辰)卒于常归葬玉山。”另,徐洪瑆云:“……旧志载其墓在七都石潭头,实属影响之说,玉山县志汪应辰墓在北乡二十三都白象山,所云葬七都者应辰之母也。……石潭头外绍德庵,庵地又别有汪墓,或云汪应辰子葬此,要之,非汪应辰墓也。”徐洪瑆是明末清初球川名人,著有《三衢人物考》,有一定影响力。明成化、嘉靖版《玉山县志》均已佚,无从可考。康熙版《玉山县志》确实记载为:“汪应辰墓在北乡二十三都白象山。”但未注明出处,玉山县二十三都范围内没有叫白象山的山名。徐洪瑆仅凭一点就断定汪应辰墓在玉山不在常山,过于草率,不可取。乾隆版《玉山县志》即改为:“汪应辰墓在北乡二十三都界常山县七都白象山。”从徐洪瑆考记看,绍德庵在石潭头外,其边上有汪氏墓,汪应辰墓已经被毁,不可辨认。
再是永年院说,楼钥《行实》称:“越明年(绍兴二十七年)八月鲁夫人薨,公居忧尽礼,卜葬常山之黄冈,遂庐于墓侧之永年院。”有人据此认为汪应辰墓在黄冈永年院附近(永年院与球川相距约二十华里)。该记载与其他史料均不相符,应为楼钥误记。
接着看永嘉县岩坦镇屿北村一说,有一汪应辰、汪应龙合葬墓,墓前有一功德碑,上记:“盖闻《永嘉县志》记载,宋状元、吏部尚书、端明殿学士并侍读汪应辰公暨其弟宋进士、奉议大夫、开国候汪应龙,因受馋于秦桧,乃自广信玉山小叶村潜隐永邑菰田。故辰、龙两公为屿北汪姓始祖也。”与其他史料明显冲突,与理不符,应为杜撰。
自古以来,中华文化一直提倡“落叶归根”,汪应辰为何不葬玉山而葬常山球川?很可能是因为其母鲁氏系再嫁汪父,只生应辰一人。汪父去世后,汪应辰被迫过继给从兄,即族中长兄,汪母回到了娘家常山球川。故葬母于球川,“遂庐于墓侧”,坚持服满丁忧,最后,陪葬于母侧。据史料,玉山北乡之说至少有三个疑点:“夫人鲁氏本儒家女”,即汪母为富家女。汪父老实巴交,家境贫寒。“通奉(汪父)居家不事产业,性度恢然”,“通奉殁,家甚贫”。富家女下嫁穷家汉。一疑也;葬母和为母守孝时均未提及哥哥汪涓。古代礼制,长兄为父,葬母应由长兄作主。二疑也;《文定集·答张侍郎》:“老母前此随家兄在黄州,一别七年,今年七十有七矣,近方正母子之名。”汪应辰是在绍兴二十六年(1156)与从兄解除过继关系的,由此推算,汪应辰出生时其母年已39岁,故再嫁可能性大。三疑也……
由于过继,母子不能相认,对此,汪应辰终生愧疚。解除过继关系后,数次请求“补于外,以便私养”,即请求外放任地方官,以便服侍母亲。后来把祖业全部让给了兄长,在球川建房居住(徐洪瑆考记云“应辰曾为母家建厅,至今呼为大厅鲁,又有汪家厅”),故葬常山球川。
我们再从实地来考证。
浙江省常山县球川镇球川村系因“四山环抱,川经期间”而得名,地处浙赣两省三县边界。
其水系为球川溪,一源于蔑岭,一源于紫坑岭,东西环绕,汇于村东南白象山下,然后向西南方向曲拆回旋,前行两百米左右遇一石龙(由于釆石和河道改造己严重破坏),溪水在此形成一石潭(现也己消失),再流经数十米,至村口。白象山与西山在此相交,形成一峡谷,白象山一脉深入谷中,酷似“象鼻”,白象山应为因此而得名。
狭窄部位称之为源口。溪水出源口后围绕“象鼻”近乎360°转折,又形成数个水潭,流至山脚下再向南折,数米后有一古桥,称之为永安桥。清光绪版《常山县志》记载:“永安桥在七都球川石潭头。”再经数十米,至兴贤塔底下石壁,折向西去,经杨家村,流入玉山双明,汇入金沙溪。古代球川村也称之为上球,杨家村为下球。白象山与西山交界处,汇聚了上球、白象山、源口、石潭头等地名,因此,汪应辰墓应该就在附近。至于绍德庵,仅有徐洪瑆考记“石潭头外绍德庵”,别无他载。
经实地考证,从源口至兴贤塔底即白象山与西山之间峡谷,为一河滩地,不可能为墓地。峡谷当中,靠白象山一侧均为陡峭石壁,也不可能为墓地。峡谷外为开阔地,向南通往球川镇所在地红旗岗,为“四风之地”,无河流。《葬经》曰:“葬者,藏也,乘生气也”“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经曰:气乘风而散,界水而止。”不宜作为墓地,汪应辰墓应葬在源口之内。
从紫坑岭经千家排水库下来的溪水将球川村分为南北两块,村民主要居住在溪北,溪南狭小。村口现有球川村敬老院和数十户居民,名叫樟树底。据徐氏家谱记载,该处曾有一座古庙,现有两株古樟,林业部门标记为一株410年,围长6.8米;一株260年,围长5.1米。古庙叫什么名字,没有记载。
樟树底这个名字应该历史不长,古代无人定居。石龙在古庙上面,据当地村民介绍,该潭极深。故此,石龙应该就是石潭头,古庙就是绍德庵。
汪应辰官至吏部尚书(从二品)、端明殿学士(正三品),最终以端明殿学士奉祠(即退休)。按照古代丧葬制度,三品墓地大小为70方步,一步等于现在1.514米,70方步即周长106米;坟高为14尺,宋代一尺等于现在的0.3168米,14尺即4.4米; 墓碑为天禄、辟邪首龟趺;墓前神道石马、石羊、石虎、石望柱各两件。
古代墓葬非常重视风水。看风水先看山势,风水学把山脉比作龙脉,山脉越长即龙脉越长,荫庇子孙后代越长。白象山源自蔑岭,至源口处止,长达数里,蔑岭与千里岗相连,绵延数十里。“葬者原其起,乘其止”“势来形止,是谓全气,全气之地,当葬其止。”同时,把山脉的石龙看作龙脊,土层当作皮肤,草木作为毛发,石龙坚硬、土层肥厚、草木茂盛为佳。其次看水,“前头要合水可汇”“横水之有止,使气之不行也”“山来水回,贵寿而财,山囚水流,虏王灭候”。球川溪在村东南汇合,流径象鼻处回流。石龙对面山,汇水、横水、回水,一应具全。再为穴形,按风水学理论,穴位应负阴抱阳,藏风聚气,“玄武垂头,朱雀翔舞,青龙蜿蜒,白虎驯俯”。坟墓背后为玄武,山势要低垂;左右两边要有支垅环抱,支垅要自然而下;前方远处山势要从低到高,尤如朱雀翩翩起舞。葬在他乡的要墓头正对故土,方能“魂归故里”,否则灵魂不得安宁。家族墓地男左女右,长辈在前,晚辈在后,规定也非常严格。
与石龙隔河相望的对面山上树木极其茂盛,中间一山坳,山坳两侧山脉自然下垂,从风水学看,实为一极佳“风水宝地”。
河岸边为一小块开阔地,距离河岸数米,有一条疑似古代修建的石砌围挡,挡内为一平地,宽约20米,进深11米,内侧为一石砌围埂,高约3米,长约30米。埂上又一平台,进深13米,内侧明显为一古代墓坑遗址,壁高约4米,平台两侧各有一条围长5米左右的古樟,平台左前方有一疑似石望柱的基座。
该墓规模与墓制规定的汪应辰墓大小相当。据了解,该村历史上没有与汪应辰父子级别相近的墓葬记载。墓头朝向为正西偏北,与汪应辰出生地玉山小叶方向稍偏。该墓右前方又有一座古墓,该墓前面平台宽22米,进深12米,内壁高约4米,隐约可见墓坑卷蓬。
该墓前面有一长10米宽8米的石彻古宅基脚,该处狭小、低洼、潮湿,与楼钥所描述的真如轩“湫隘岚湿”完全一致,一般人不可能在此建房。周边毛竹茂盛,与杨万里所作的《题汪圣锡坟庵真如轩在玉山常山之间》:“向来种笋今排天,先生手痕故依然”相符,极其疑似真如轩遗址。
综上所述,两座古墓为汪应辰及其母亲鲁氏之墓的可能性极大,与文史资料记载一致,与汪应辰墓的规制吻合,与风水学理论相符。由于年代久远,均己严重破坏,未发现墓碑等其他实物,有待相关部门、专家学者进一步考证认定。
作者单位:玉山县政府办县志办
摄影:玉山县摄影家协会